日行一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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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最后对我说，人妖殊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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傍晚。
“哟，来喝酒啊。您今儿个也不打算拿故事换么……”
“这酒也不便宜，是吧。”苍烟微微一笑，接了他的话。
一身黑衣的人半边脸没在阴影里，愣了一下，才道：“那今儿讲讲？免了您的酒钱。”
苍烟笑着闷了一口酒，摆了摆手，似是而非的伸出两个手指：“还有明天的。”
黑衣人似乎是没想到还能这样讨价还价的，却说：“好。”
苍烟半眯着眼睛，昏黄的灯光微微落下来。
“我第一次——嗝——第一次见着他的时候，不对，第一次进京赶考……”
“第一次进京赶考的时候遇见。”黑衣人接话。
“对，那是个半大的孩子，站在街角可怜兮兮的瞅着卖糖葫芦的小车。”
苍烟笑了一下。
“我这人没别的优点，就当日行一善了，买了糖葫芦。小孩儿笨死了，连自己家在哪儿都不知道。”
——所以你就把他带回去了？
“哪儿能啊，报了官府，送走了。”
“嗨，日行一善嘛。小事儿！”
——后来呢？
“后来……后来？嗝，后来——在怡香苑，又见了这孩子，不像个打杂的，偏偏是个打杂的。”
——你带走他了吗？
“嗯啊，彼时我已中了进士，养个孩子而已，日行一善嘛。”
——是是是，您乐善好施。
“呵”苍烟轻笑一下，继续道：
“那孩子是真好看，剑眉星目的，瞧着瞧着，我就哪家的姑娘都瞧不上了。”
“我爹急啊，三天五天就遣人送来画像，今儿个东家姑娘好，明儿个西家女儿生的漂亮。没完没了。”
黑衣人皱了皱眉，没接话。
苍烟半戏谑地瞟了黑衣人一眼，重新眯起眼睛。
“我就想着，哪家女儿我也不要，我有这个小崽子就够了。”
——是么。黑衣人半垂下眼帘，声音轻得仿佛听不到。
“中秋，月下，小崽子脸特别红。”
“嘿，他说喜欢我。”苍烟笑起来。
——那你喜欢他么。
“喜欢啊，哪儿能不喜欢呢。”
“你说小崽子也真是笨，一只兔子妖也敢到处乱窜，喏，被我捉去了吧。”
黑衣人没有言语。
“唉”半倚着墙的人突然叹了口气，揉了揉脸，扯下一张面皮来。
黑衣人一僵，转身欲走。
苍烟伸手拉住他的手腕，“故事还没说完呢。”
“不听了，放开！”
“啧，那个小崽子竟然逃了，给我留下一句话，你要不要听。”
……
“他最后对我说，人妖殊途。”
……
“但现在不是了，你最后一句话好像是‘放开’？”
……
“你说一只白兔子为什么偏偏喜欢黑衣裳呐~”
一个扫堂腿利落地劈过来。
“你说这话不应该是我说？他一个妖跟我说人妖殊途，也是长见识了。”
黑衣人没有说话，但终于回头瞟了苍烟一眼，没被抓住那只手挥出一掌，苍烟就站在了酒馆外，大门吱呀一声关上。
苍烟摇摇头，在门外乖乖站着。
第二天在太阳升起时敲门：
“喂！老板！”
“这儿有个被抛弃的可怜人！”
“要不要日行一善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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